“小枫，你那启动还得再练练，知道吗？”
“真真上网太慢，再去练几组往返。”
“付粥和小余啊，为什么杀球那么犹豫呢？”
江杉杉在旁边捡球，偷眼看徐教练的表情，没忍住笑出声来。
“徐头，他俩没有杀气啊，太温柔了。”
听这话，余高扬把嘴一撅，“江队你这话说的，我们也杀得很努力的好不好！”
付粥也跟着笑，“徐头，干脆我俩组个双得了，比打单性价比高。”
“诶，徐头，我觉得这提议合理啊，他俩打双，总能逼出一个重杀来。”
江杉杉眯着眼瞅他俩，付粥总觉得她不怀好意。
徐教练摸摸下巴，“那试试吧，下周训练你俩搭一搭，咱们队内排个名。”
“好嘞。”余高扬笑嘻嘻拍了付粥一下。他一直不喜欢打单，这下也是顺了他的意。
徐教练到一边儿去指导新队员，江杉杉把球收到箱子里，抬头冲他俩道：“待会儿聚餐去啊。”
“江队，我待会儿就不去了，我还有点事儿。”付粥把拍子塞给余高扬，准备到更衣室去换衣服。
江杉杉把人拦住，“诶诶诶，不是早说好了么，徐头请客啊，给咱们主役打打气。”
余高扬挤过来道，“江队你不知道，咱们大米粥现在大忙人，训练完还得去话剧社排练，五一有演出呢！”
江杉杉拍他一把，“行了你，你不也天天往话剧社妹妹堆儿里钻吗？一码归一码——付粥，你家里有什么事儿吗？我看你最近训练有点心不在焉的。”
付粥摸摸眼皮，讪笑道，“没啥啊江队，我能有啥事儿。可能熬夜写作业没缓过来。”
江杉杉狐疑地盯了他一阵儿，才把人放过去。
“行吧，这几天好好休息。”
“诶扬子，”付粥走后，江杉杉一把揽住余高扬，“你知道什么情况吗？我咋觉得他最近恍恍惚惚的呢？”
余高扬朝付粥背影看了一眼，悄声道，“我怀疑啊——这小子处对象了。”
“啊？”江杉杉眼睛一亮，八卦之魂蹭蹭往上蹿，“谁啊谁啊？！”
“你没听说吗？他们同班同学，大美女，她爸是电视台台长那个。听说是人家追的他，整天堵人，不到一个月就被攻陷了嘛。”
余高扬讲得眉飞色舞，江杉杉听得皱起了眉。
“小茵啊？？？”
“你认识啊江队？”余高扬惊讶道。
江杉杉捏了捏鼻梁，叹了口气，“唉，这下可难办了。今天本来要介绍一下咱们队的新经理，新闻系的妹子，和你们一届的……”
听到新闻系的妹子，余高扬差点汪一声叫出来，抓着江杉杉道，“什什什么妹子？”
“邱蓝，你肯定从海报上看见过，主持人队的——不是，人家可是冲着他来的啊，这怎么又，和小茵……”江杉杉挠挠头，感觉自己cpu有要烧坏的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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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医生。”付粥推开门，看到屋里已经拉上了窗帘。
姜医生听到声音抬起头，冲他笑道，“坐吧小付。”
付粥点点头，在沙发上坐下，“抱歉姜医生，下午学校有训练，稍微晚了点儿。”
姜医生摇摇头，“没关系，你吃饭了吗？”
“还没。”付粥说。
“说说看，上回我们一起商量的方案，进行得怎么样？”
付粥被噎了一下。他以为姜医生还要闲聊两句，没想到这么突然就转到主题了。
姜医生透过一副厚镜片看他，光滑的脸保养得很好，没有一丝皱纹。
付粥把视线移开，投向虚虚拢着的窗帘。
“外面天已经黑了，为什么还要拉窗帘儿呢？”他感到这个问题像梦呓般从喉咙里流淌出来。
姜医生不说话。付粥知道她还在等着自己回答问题。
在一片沉默里，付粥感到自己的肩猛地向下一沉，一直以来的紧张竟然放松了。
他忽然就想笑，于是把笑意也带到脸上。
“进行得很好。”他回答。
“很好？”姜医生重复他的话，又追问，“找到女朋友了？”
付粥很快地点头，“找到了。”
“嗯，”姜医生眼睛里终于反射出几丝情绪，“有什么感觉呢？”
感觉？
付粥忍不住在舌尖咀嚼这个词。发现人是木头玩偶，五感并不真正相通。
罗钰茵很漂亮，身材也好，脑子聪明，情商高。有时候脾气直接，不哄人，喜欢给他买东西。但是大大咧咧的一个人细心起来也真细，多少次弄得他心里内疚得要命。
他试着拉她的手，和她单独在密闭空间待着。他想看着她，但那是出于对美的欣赏。
仅此而已。
“感觉很好。”付粥说。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撒谎。为什么要在向她坦白自己对性取向的怀疑之后还要撒谎。他只知道，他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上回你说，七年前事故发生后，你的记忆是混乱的？”姜医生又一次突然转移了话题。
付粥感到心脏跳得越来越快。他甚至有点想念坐在余高扬他们中间，被一堆人的喧闹淹没。
“是的，我把很多事记错了。”
“比如呢？”
“比如——我当时的好朋友，我记得他当天和我呆在一起，但其实没有。他那天不在村里。”
姜医生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之后你回去过吗？事发的地方？”她接着问。
“没有。”付粥回答。
“我应该回去看看吗？”他看向姜医生的眼睛，好像急切地想找到什么。
姜医生迟疑了一下。付粥这才觉悟，他一直想从医生脸上找到一个解决方法。最好像方程式那样，代入什么值，就能得到一个对应的值，确凿而通畅。
他得知道到底该怎么办。
姜医生答道，“我建议是这样。试着找当时的朋友聊一聊，有助于恢复你正常的记忆。”
正常。一个和“感觉”很像的，暧昧的词。
“好。谢谢姜医生。”
走出心理咨询中心，付粥收到余高扬的消息。
一张球队的大合照，里面有一个生面孔。
余高扬：今天你不来可亏大发了你，咱美女经理来了，你可是没见上啊！
付粥回了个摊手的表情，切到班级群里。
班级群发了一个推送链接，似乎是暑期支教的信息。
他点进去看，这批支教对接的地方在光乐县。
付粥心里一惊，后脖颈浮起一层鸡皮疙瘩。
光乐县他没去过，但知道和居平离得不远。论贫困程度，大概不相上下。
付粥点开文末的问卷链接，提交了报名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