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福，烟花好看……”，祝小双晕晕乎乎嘀咕道，李桥把他架着上楼，生怕他摔倒了，但祝小双还挺犟，喝完不认人了。
他走到楼梯口蹲下，抬头看楼上，眼神不大清明，李桥来拉他也不走。
“喵呜~小黑球你去哪了？喵呜……”。
祝小双蹲在那，学小猫叫了两声，估计是说前几天把他鱼偷走的那只小黑猫。
“晚上它不在，上去睡觉了”，李桥低声哄着他，试图劝他自己站起身。
祝小双摇摇头，“不，不去睡，小黑球把桥哥……桥哥给的鱼偷了！那是我的鱼……”，他蹲在地上，声音里夹杂着一丝委屈的意思。
“对了，桥哥呢……”，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祝小双又忽地站起身，刚往前迈开两步就左右腿绊在了一起，李桥眼疾手快一把揽住了他的腰。
瘦瘦的身体，还是没什么肉，腰那么细，李桥不禁在心里评价，打算以后让他再多吃点。
“唔……桥哥”，祝小双抓着李桥的手，倒是认清他桥哥就在这了，眼睛一动不动盯着李桥看。
李桥用手点了点他的鼻尖，动作很轻，倒是让祝小双有点痒，“听话，去睡觉了”，李桥轻声说道。
“嗯……行吧，睡觉”，祝小双思考了一会儿，慢吞吞道。
嘴上说着要去睡觉，倒是醉得脑子不会转了，站在原地不动，手抓着李桥不放。
李桥看他这样子，估计也没法自己上楼，于是直接一个打横，将祝小双抱了起来，这人不仅脸蛋长得像未成年，身体也轻，李桥轻松就把他抱了起来，然后稳步朝楼上走去。
祝小双只感觉天旋地转，自己好像飘起来了，他下意识地搂着李桥的脖子，眼睛迷迷瞪瞪地，看着李桥那张近在咫尺的脸，祝小双脑子跟一团浆糊似的，根本转不动，他桥哥怎么在他床边啊……
“我……我一个人敢睡了，桥哥”。
“你好高啊，桥哥”。
“桥哥……”。
李桥把祝小双放床上，醉了的人沾到床，熟练地把被子卷了起来裹好，然后嘴里还絮絮叨叨说着醉话。
看着祝小双闭上眼睛，李桥唇角微动，随后仔细地帮他掖好被子，目光在祝小双白嫩的脸蛋上停留一阵后，李桥才站起身出去，回自己屋里睡觉。
大年三十的夜里，祝小双不仅喝醉了，还做了一夜的梦，梦里似乎是在过炎热的夏天，祝小双觉得身上热，脱了衣服都不管用，拿起小扇子扇一扇，结果风都是闷热的，祝小双微微喘着气，感觉自己就是蒸锅里的馒头，被架在火上蒸煮，热得他快化了。
而且身体也有点不对劲，最深处隐隐有一股不安的躁动，从脊椎骨一路往下，到了那个无法言说的地方，尤其强烈，祝小双稍微动一动腿，下半身那种躁动就更强烈了，又热又难受，还醒不过来，祝小双眉头紧皱，双腿无意识地动着，却无法赶走那股陌生的感觉，脑子却在告诉他，动一动腿就舒服了。
第二天一早，祝小双直接惊醒了，刚从那个荒诞陌生的梦里脱身，回忆起那些叫人害羞的画面，祝小双的脸一下子漫上一层血色，连耳根子都红了。
他居然做春梦了。
梦里没有别人，就祝小双自己，他明明没看过什么，却又无师自通，不知羞耻地脱下裤子，然后用手去碰下半身最隐秘的部位，明明是陌生的冲动，可梦里手碰到的时候，却无端引起身体的颤抖，而且，还很舒服。
祝小双红着脸，打开被子发现裤子湿了一小块，他因为身体特殊，只有洗澡的时候才会去碰那个地方，明明是个男孩子，却生来就长了一个不同于男人的器官，这件事只有他妈妈知道，到底是妈妈身上掉下来的肉，她不仅不害怕嫌弃，反而更加疼爱祝小双。
妈妈一直告诉他，不能告诉别人自己身体的秘密，祝小双时刻牢记，这些年来没让第二个人知道。
祝小双迟来的青春躁动，在昨晚的梦里发生了，看着湿掉的裤子，祝小双赶紧下床，幸好被子和床单上没有，不然祝小双感觉自己得羞死。
李桥一大早去棚子里喂完牛羊，回到院子里，就看到祝小双从洗澡房里出来，然后坐下来洗裤子，另外还有一件衣服。
祝小双抬头看到李桥，心里有点发虚，于是慌忙移开视线，手上的速度加快开始搓洗衣服。
好在李桥没说什么，只是继续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因为一个梦，祝小双缓了老半天，他吃过午饭后，独自到村外走了一圈，今天天气放晴，太阳也暖烘烘地，祝小双抓了一把糖果和瓜子，溜到村外的地里，一片播种过的土地，小麦苗冒了出来，绿油油一片可好看，他爬上地边的那个大石头，然后径直坐了下来，这块地里风景最好，坐在石头上可以看很远。
祝小双一边嗑瓜子一边吃糖果，心里却有点害怕，万一李桥知道自己身体的事，他会怎么想呢？如果李桥很讨厌的话，又该怎么办呢？
他遇到事情就会想很多，感觉嘴里的糖果都不是那么甜了。
坐在石头上晒太阳很舒服，祝小双一时都忘了回家里去。
大年初二，家家户户开始走亲戚，一年到头没有见面的亲戚们相互走动，到对方家里吃顿饭，聊聊天，如果说大年三十除夕夜是一家人的团聚，那么年初二开始，就是和亲戚走动见面。
李桥家里少有亲戚，曹奶奶两家那边老一辈的人大多去世了，后辈们又常年不走动，娘家那边几乎断了联系，和李桥家联系还算亲密的，也就李石九这边，有几个堂哥堂姐，还有村里李功家，不过逢年过节也就去吃顿饭的事，谈不上多么亲。
这天晚上，李桥一家要去宋家，两家其实没什么亲戚关系，倒是平时相处得不错，再加上宋舒月小时候也被曹奶奶带过一阵子，所以到了年节，两家人也会聚一起。
祝小双和李桥各自收拾屋子，过年讲究扫尘，年前没赶得上弄，索性就在初二这天打扫，楼上楼下，包括院子里，虽然平时也在清扫，但今天更彻底，连着屋里的被单衣服一并拿出来洗一次，李石九特意在院子里新搭了竹竿。
一天下来，院子里全是晾晒的被单床单，还有衣服。
吃饭赶早，来年赶巧。不到傍晚，几人就到了宋家，门口栽种了两棵石榴树，现下叶子落光了，不怎么好看，门上贴了门神年画，还有两个大大的福字。
“这个字，怎么是……是倒着的？”，祝小双家里就没贴过这东西，他小声地问道。
曹奶奶：“福‘倒’家了！”。
祝小双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不得不说，寓意还挺有意思的。
进门后，就能看到整个家的布局，宋家其实条件要差一些，院子也小，正房上的瓦片有些旧了，暴雨季节就会漏雨，只能上去一次次修补。
宋耀宾见到他们来了，把手里的活放下出来迎接，“来了啊？快进来里面坐，哈哈哈”，宋耀宾五十多了，头顶上头发很少，面色黝黑，常年在太阳下暴晒晒出来的，面宽额高，颧骨突出，对人说话倒是和善，个子不高，是个十足的庄稼汉。
“哎，你们还快的喽，这院子里就闻到肉香了”，曹奶奶笑着说道。
“就是，我们还来晚了，辛苦你们做饭的”，李石九走上前，拍了拍宋耀宾的手膀子。
宋耀宾：“哎，不讲这些，我还说整晚了，催他们赶紧弄”，说着带他们去堂屋坐一坐，祝小双跟着李桥进去，这里人家的堂屋都大差不差，刷着红漆的供桌一张，摆在正对门口的位置，许是过年的原因，供桌香炉里还插了三炷香。
宋耀宾去洗了洗手，然后忙活着给他们倒水端茶，李石九看他刚才在弄家里的电线，于是说道：“不用伺候我们，都是熟人了，我们喝水个人会倒的嘛，你那边还忙着”。
“没什么忙的，就是接一下线，过几天要把院子弄一下，晚上用得着灯”，宋耀宾擦擦手，然后朝着厢房喊了一声。
“宋舒城，来客人了，你躲在楼上干什么？”。
厢房上没什么动静，反倒伸出一只手来把门关上了，动静还不小。
祝小双坐在门口，看到宋耀宾脸色不太好，这个宋舒城是家里的小儿子，本来念书好好的，结果到县里上了一年高中就不愿意继续念了，自己跑到工地上打工，一干就是两年，过年才回家来的，宋耀宾之前为了这件事差点动手打人，父子俩闹得很不愉快，不过宋耀宾在家里说一不二，宋舒城最多也就是发脾气，根本不敢跟他硬来。
曹奶奶看了看厢房楼，“小城也回来了？哎哟，大小伙子也两年没见了”，宋家两兄妹，曹奶奶也算是看着长大的，还小的时候就经常跑去家里，找李桥玩，要么就是跟着曹奶奶去山上。
宋耀宾叹了一声，无奈地说：“前天夜里才到家，说是初四初五就走了，回来也不出门，就躲屋里头”。
他们正聊着，宋耀宾的媳妇也回来了，杨英凤从地里回来，肩上挎着个小竹篮，里头全是菜，手上还拎着两个大红萝卜。
迎着刺眼的冬日阳光，杨英凤笑着走向堂屋，“曹四婶子，你们来了啊？”，她穿了件紫红色的棉衣，看上去已经洗了很多遍，旧巴巴地，额前的头发中掺杂着几根白头发，面色发黄，说话微笑的时候，眼角的皱纹更深了。
“哎，你又去忙活了，现在才回来？”。曹奶奶瞧着她，问道。
杨英凤把菜放下，“不忙什么，就是去摘点菜回来”，她声音轻，干瘦的肩膀还时常缩着，动作神态间给人一种怯怯的感觉。
“桌子上有糖、瓜子，你们拿了吃，不要拘束”，杨英凤洗洗手，桌上的东西都装在袋子里，她一一打开，招呼几人吃。
看到祝小双，杨英凤特意把那袋糖果拿到他跟前，笑着说：“拿糖吃，别客气”。
祝小双也冲她笑了笑，礼貌地说：“嗯，好，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