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尔看了眼表，重新埋进文件堆里。
“吉阿娜。”他喊。
“我在。”秘书站在门口，臂弯夹着文件袋。
“你可以下班了，注意安全。”他头也没抬地说。
“老板……”秘书顿了几秒。
威尔以为她还有事汇报，抬起头看向她。
“生日快乐。”吉阿娜说，推了推眼镜架。
“谢谢。”威尔在她关上门前说。
很奇怪。
威尔站在韦恩大宅玄关处，抬手打开了一楼的灯。
没有迪克，没有管家。是他记错放学时间了吗？
他走到客厅沙发那里，走过的路上散落着皮鞋、袜子、领带。他随手把西装外套放在沙发背上，看向时钟。
他目光扫过时钟下方的电视，经过玻璃倒影中的脸色凝重的青年，停在了茶几上一张熟悉的纸条。
很难描述这短短的几秒里威尔·韦恩的心路历程，在他拿起那张纸条后，威尔做了几个深呼吸，手里的纸条揉成一团，他光着脚跑上了停在一楼后门的观光车。
最好是有个合理的解释。
威尔下车时恨恨地想。
他横穿游乐场，径直走向舞台所在的大帐篷，撞开深蓝的帘布。
耳边鼓点炸响，彩灯瞬间驱散黑暗，有人自高台一跃而下，荡起、伸展、翻滚，华丽、灵巧、轻盈。灯光变幻着的色彩，缤纷如男孩身上的演出服。
飞翔，男孩是美丽的鸟，振翅着，带着风。
他不知不觉中走到舞台下方，仰视在横杆上辗转跳跃的男孩。
音乐停了，男孩坐在那悬空的细杆上，用手把额头上的黑发梳到头顶，汗水自下巴尖滴落，啪嗒，从空中砸落在木制舞台上。
这是他第二次清晰地意识到男孩绝佳的平衡感。
男孩低下头，逆着光，笑着的眼睛看着他。
“生日快乐啊，威尔。”迪克说，“我没什么可以送你的，就送你一场飞天格雷森的表演，不用门票哦，就当是生日礼物了。”
威尔开心地笑着，看着迪克自己荡回高台。他站在管家旁边，和管家一起稳住梯子，在迪克下到地面时走到他身前。
他原想像以前一样半蹲下来和迪克平视，但直觉告诉他就这样自然地说出来更好。
“谢谢你，迪克，这是我过的最独特的生日。”他对迪克说。
当晚洗去脸上蛋糕奶油的威尔披着浴巾走出来时，被守株待兔的管家逮了个正着。
“希望您下次可以让鞋子呆在它应该在的地方，少爷。”阿尔弗雷德微笑着说。
威尔什么都不敢说，裹紧自己迅速点头。
“阿福。”
管家正准备离开，在房门口被叫住了。
“我在，威尔少爷。”阿尔弗雷德应道。
“回来的时候，我差点以为……”少爷的声音停住了。
他知道接下来的话，但他一向很有耐心，他会等少爷说完。
少爷慢吞吞的话在几秒后传来：“我差点以为你们不在了。”
“威尔少爷，”管家说，“我在，我们在。”
-
嘟……嘟……
“托尼。”
“你看报纸了吗？”
“嗯。”
“我不相信。”
“你别告诉我你正在海上搜索。”
“我听到你那里的海浪声了，威尔，你也不信。”
“每年在海难中活下来的人不少，奥林不会死。”
“他会活下来的，他现在肯定在哪个岛上等我们去救他。”
电话终了。
“去公司。”威尔对阿尔弗雷德说。
“威尔，”迪克抱着背包，“我们是去接你哥哥吗？”
车发动了，威尔看向迪克，余光里海浪排上码头溅起水花，鸥鸟在铅云下拍打翅膀。
他扶着迪克的上臂，说：“他也是你的家人，你可以叫他布鲁斯。”
“是的，今天是我们接布鲁斯回家的日子。”威尔才接着说。
“奥利弗叔叔……”迪克欲言又止。
“他没事。你奥利弗叔叔说不定在哪个美丽的岛礁上等王子来接他。”威尔直视迪克的眼睛说。
可奥利弗叔叔不是美丽的人鱼。
迪克感受着威尔握住自己上臂的力度，将这句话藏在肚子里，但他的眼睛可能出卖了自己，因为他看到威尔回避了他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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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昨天发生的奎恩邮轮沉没事故，韦恩集团会尽全力搜救生还者，打捞船体残骸，寻找事故发生原因……下面是记者提问时间。”
“请问韦恩集团就此事作出反应是因为韦恩和奥利弗·奎恩情如手足吗？”
“本着人道主义精神，我们不会漠视任何这样的事故。”
“听说斯塔克专门乘坐直升机前往搜救海域，韦恩集团对此做出什么回应？”
“韦恩为什么没有出席发布会？是在奎恩遇难的时候去享乐了吗？”
“韦恩会收养马戏团男孩格雷森吗？”
“小丑再次越狱，请问韦恩集团的安保设施真的可靠吗？”
“韦恩收购哥谭南区的科波特钢铁厂是要垄断哥谭钢铁产业吗？”
“传闻威尔·韦恩和埃利奥特在冰山餐厅会面，是打算进一步合作吗？”
“今天就到这里。”发言人无视了记者咄咄逼人的话筒，在安保人员保护下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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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山，枯原，水泥路通向远方，大道无终点。
迪克趴在玻璃上，俯视下方荒芜景象，望着远处山后灰云。
飞机停在这里，已经很久了。
机门悄然打开，长梯放下，阿尔弗雷德走到舱门，弯腰摸向扶手。迪克连忙绕开桌椅，小跑到阿尔弗雷德后面。
“威尔？”迪克看向坐在原位的威尔。他看见威尔抬手，好像透着窗户向外面打招呼，但威尔似乎没有去接人的想法。
威尔转回头，看了眼迪克，埋头在他的笔记本电脑前：“你们去吧，我就不了。”
阿尔弗雷德已经走到了云梯上。迪克跟在他后面，抬起脚尖，越过管家高大的背影向下看去。
一个蓄胡的男人走来，右肩背着包，黑发凌乱，稍显破烂的衣服让他像极哥谭东区躺在长椅上的流浪汉。
“布鲁斯少爷，你已经消失很久了。”他听见阿尔弗雷德说。
那么多的情绪浓缩在一句话里，以至于他只听出了最后的感叹。
重复的景色一步步倒退，男人微微仰头，微笑着说：“Yes, I have。”
迪克扒着阿尔弗雷德的肩膀，探出头，试探着露出笑容。
“我是迪克·格雷森，你是布鲁斯吗？”他大声问。
“我是。”布鲁斯走上了云梯，像是早就知道迪克的情况。
阿尔弗雷德拍了拍肩上迪克的手，迪克退回舱内。管家让路时问：“你的眼睛？”
布鲁斯抬手低头，熟练地摘下美瞳，双眼的钢蓝色落在迪克眼中，男孩终于觉得这个不修边幅的男人有些威尔·韦恩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