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斯老爷,你该休息了。”阿尔弗雷德站在门口,和善的目光停留在某位韦恩媲美某国国宝的黑眼圈上。
“我正准备休息。”布鲁斯一丝犹豫也无,自然地改变方向,向床的方向走去。
管家空着手进了布鲁斯的浴室,单手拎起衣篓,回到门口。
“晚安,布鲁斯老爷。”阿尔弗雷德握着门把,说。
布鲁斯已经脱了衣服缩进被褥里,闻言探出头:“晚安,阿福。”
阿尔弗雷德退出房间,轻轻关门,灯光照亮走廊,他的脚步缓而不慢。
走到楼梯时,管家向下看了一眼,顿住了。
“迪克少爷,请注意您的安全。”阿尔弗雷德温和地说。
迪克向下张望一眼,利索地从吊灯上跳到沙发上,一个翻滚稳稳落地。
“晚上好啊,阿福。”迪克扬着笑容道。
管家扶着扶手,一步步走下楼梯,说:“可能是我记忆不好,但您不是去睡觉了吗?”
“啊……”迪克目光游离一瞬,“我下来找水喝。”
“威尔回来了吗?”迪克问。
“威尔老爷今晚在公司加班,不回来休息。”管家答。
迪克走到楼梯旁,正好赶上管家从楼梯上下来,他瞄了眼管家臂弯挂着的衣篓,一脸纯良地看着阿尔弗雷德说:“我水喝完了,去睡觉啦。”
“祝你一夜好梦,迪克少爷。”阿尔弗雷德说。
熄灯后没多久,布鲁斯就在黑暗中听到了敲门声。
也许是怕被发现,敲门声很小,轻轻震动着黑暗。
他打开门,个头到他腰间的身影从门缝里蹿进来,又轻手轻脚地合上门。
门锁极浅地咔哒一声,男孩迎着月光与布鲁斯对视。
“我知道你经常晚上溜出去。”迪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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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尔打了个哈欠。
他抬头看了眼表示早上四点半的钟,艰难地想起上午九点有个会议,终于合上文件,大发慈悲地准备让自己的大脑休眠四个小时。
三个小时后,威尔从被子里挣脱出一只手,探向床头柜,接起了电话。
“你最好是有急事。”威尔勉强撑着眼皮,说。
“你兄弟找到了我,你最好安慰一下他。”沉稳的声音从电话另一头传来,“如果他是真的布鲁斯·韦恩。”
“他还能是假的吗?我哥确实回来了。”威尔放弃抵抗,让眼皮如愿合上,“你跟他聊了什么?”
“哥谭,你,还有他自己。”那个声音简练地说。
威尔发出鼻音,模样懒散,声音却清醒:“法尔科内,你有时很伤人。”
“能被你这么评价,我很荣幸。”法尔科内说。
威尔闭着眼都知道法尔科内来电的目的,就像刚才那句话不是夸奖一样明显:“地下项目让你百分之一。”
“百分之十五。”
“百分之一点五。”
“百分之十四点五,我以为你哥的心理健康在你眼中不止这么多。”法尔科内说。
“那是无价之宝,”威尔顿了下,说,“我不是在和你做交易,现在谈的是生意。”
家人是家人,生意是生意。生意牵扯到家人,是威胁。
“百分之二,不能再多了。”威尔斩钉截铁。
法尔科内没再继续:“一言为定,明天送新的合同。”
“行。”威尔说着,揉了揉太阳穴,“让你的人留意他。”
“要是没看住,他受伤了……”法尔科内说。
“算他的。但他要是死了,算你的。”威尔说。
他挂了电话,面朝落地窗坐下,看着升到隔壁建筑顶上的太阳。
“进来。”他对敲门的人说。
有人推门而入,是吉阿娜秘书。
照常汇报了日程和会议资料后,吉阿娜推了推眼镜架,说:“有小报刊登了布鲁斯·韦恩回到哥谭的消息……”
“让哥谭公报和电视台的人管好自己的人。”威尔直接点名这两大哥谭权威信息平台,“具体情况之后会找机会向公众说明,我尽量减少对企业的影响。”
吉阿娜翻到下一页,继续道:“根据计划,您从下周开始共计两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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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出差?”迪克问,以近乎惊讶的语气。
威尔点头,补充道:“两个月。”
两个韦恩、一个格雷森毫无形象地挤在同一个沙发上,电视开着,放着美剧。
只是除了威尔专心看电视,另外两个人都分出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我从没见你出差这么久。”迪克说。
“因为这次要去另一个国家谈合作,要出国。”威尔不走心地解释。
布鲁斯开口了:“那公司?”
“这两个月会暂时交给卢修斯·福克斯——军用研发部的负责人,董事会那群人吵着要关闭军用研发部,正好可以给福克斯一个留在公司的理由。”威尔解释道,“他算是爸爸提拔上来的,十几年来少数没有选择离开的人,业务能力优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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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鲁斯,我出差后你记得别让迪克只吃麦片。”
临走时,威尔没忍住,叮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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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弗雷德在迪克手边放下一杯凉白开,看了眼男孩几乎飞起的字体,默默退出迪克的房间。
走廊尽头的窗户开着,风流动着,残阳如血,倾斜着铺在走廊上。
他走到楼梯前,顿了下,脚尖转向,拾级而上,在三楼瑜伽室门前停下。
吱呀——
门开。
血红的光倾泻而出,空旷的屋子中央放着一把高背椅,自椅脚拉出长长的影子,融化着拉长变形的男人的背影。
椅子旁放着阿尔弗雷德眼熟的急救箱,大开着,沾着血的衣物散落在周围。
“布鲁斯老爷。”
阿尔弗雷德唤了一声,靠近椅子,看见了箱内不太整齐的医疗用品,目光落在韦恩的脸上,才发现自己似乎打破了男人的沉思。
韦恩听到呼唤,向后仰头,仰靠着椅背,透亮的双眼蒙上残阳的色泽,看上去放松又疲惫。
“阿福,好痛。”布鲁斯轻哼道。
阿尔弗雷德自然发现了韦恩上身的好几处伤口,因为没得到专业全面的处理,血还在渗出,浸润了纱布。
他蹲下来,从药箱里拿出需要用的用品,重新给韦恩上药。
凑近了,阿尔弗雷德用他不如过去的视力再一次观察到了布鲁斯·韦恩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有的愈合多年,有的像是几天前才愈合,还在渗血的伤口像是被锐器划开的,又浅又长,但无疑会留下疤痕。
“您在看什么?”阿尔弗雷德问,在布鲁斯分神回答的时候一把撕下纱布,把这沾上了血污的纱布扔到一旁。
“嘶——”布鲁斯倒吸口气,缓缓吐出,望着窗外,小而快的生灵在半空中飞驰而过。
“蝙蝠,”韦恩说,任由管家帮他包扎,“我在看蝙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