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恩先生，您决定好了吗？”

“决定了，我愿意成为守秘人。”

“近期新区发生多起非法入室案件，多名社会人士报案声称一名打扮成蝙蝠模样的怪胎恐吓和污蔑他们，并要求哥谭警局侦办此案，尽早抓住嫌疑人，目前哥谭警局已成立专案组……”

威尔啪地一下关掉电视，面色不善。

“这就是你承诺的在家里好好养伤？”威尔怒气冲冲，瞪着沙发上的布鲁斯。

至于迪克，早在威尔直奔布鲁斯时就以作业没写完为由溜了，留下法律上的父亲独自面对叔叔的怒火。

“我已经痊愈了。”布鲁斯镇定地说。

威尔看了布鲁斯一会儿，布鲁斯一脸单纯地和他对视。

“行，我会请莱斯利医生明天过来，希望你是真的好了。”威尔没再多说，“劳烦高抬贵脚，给我个坐的位置。”

两兄弟就沙发那点位置争得差点打起来，最终“握手言和”，布鲁斯可怜兮兮地缩起他那双大长腿，让威尔也能把腿放到沙发上。

“哥，你来当这个总裁吧。”

“是发生了什么吗？”

“没什么，就是想回校园了。”

布鲁斯顿了下，答应了。

“好，我来当。”

布鲁斯保持着呼吸的频率，一动不动。

他的手抵着边缘下垂，身下是类似布料的柔软材质，空气中弥漫着浅淡的消毒水气味，室内温度很低，空气冰冷而清新，他推测自己正躺在一张……病床上，而这里是医院、诊所或者随便什么地方，但不是他的家或巢穴。

他没有感知到光线。

垂地帘挡住了这个角落。

另一道呼吸就在室内。

唰——听上去是门拉开了。

“女士，病人们的精神评估报告……”

“这里，拿去给院长。”柔和的女性声音响起。

这个音质他有印象，很熟悉。

他已经猜到了这里是哪儿，精神评估、病人、院长——哥谭唯一的精神病院，阿卡姆疯人院，一些患有精神疾病的人在此处住院治疗，个别犯罪却被判为患有精神疾病的罪犯也被关押在此，代表人物有老实的日历人等，以及目前越狱了的小丑和谜语人。

为什么她会在阿卡姆疯人院？

门再度关上。布鲁斯悄无声息地下地，从帘后走出，看向伏案工作的金发背影。

他静悄悄地站在那里。直到医生放下笔，伸了个懒腰，离开座位舒展身体，在活动肩颈时发现了他。

医生退了一小步，险些跌回椅上。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先生？”她迅速从惊吓中缓过来，语气温和地问。

布鲁斯没说话。

“我上班路上看到你倒在地上，昨晚雨下得大，路上又没找到合适的地方安置，就擅自决定把你带到这儿了，”医生柔美的面庞带着微笑，“我没有动过你身上的装备，也没偷偷摘下过你的面具。带你进来路上也尽可能避开了安保人员。别抱太大希望，韦恩的安保系统肯定录下了你。”

头盔上的小装置确实没有触发过。后者他并不担心。

“你身上的伤有些严重，但我只能处理几处，如果不介意，那个柜子里有一些医疗用具和药品，你可以用。”医生那双荡漾碧波的绿眼睛转向帘子旁边的药柜，“或者带走一些药品。”

布鲁斯当然注意到了那个接近一人高的柜子，但他没有去。

“你给我注射了什么？”他问。变声器有些损坏，但还在工作，声音不能说低沉嘶哑，至少与他本人的声线天差地别。

“一些镇定类药剂，没有肌松，昨晚捡到你时我以为是精神疾病发作。”医生说。

“你的帮手？”

“我力气比较大，没让保安帮忙。”

医生自若地答道，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兜里，看上去不像一个能独自拖动壮汉的大力士。

桌面上的电脑熄屏了，这个房间没有挂时钟，他身上的机械手表也许是他摔出窗外时摔坏了，竟没有可以确认时间的工具。

“几点？”

医生从大褂内层拿出一个怀表，一个很大概率是真古董的怀表：“下午五点四十八分。”

从被这个医生带走到现在，至少过去了十六个小时。

“你想离开吗？”医生问。

留下来提前体验住进坟墓的生活吗。

布鲁斯心里想了个冷笑话，说：“是。”

无论她带自己来阿卡姆疯人院的目的是什么，他都最好不要有多余的举动，如果她不放人离开，他或许会采取一些措施。

不过这位女医生并没有给他冒险的机会。

“那你可以离开了，出门右拐，直走，乘坐走廊尽头的电梯到一楼，不要说话，无论看到什么最好都当没看见，出了电梯直走就能走出这里。不会有人拦下你。”医生说，“这里没有藏着你的欧律狄刻，不用尝试寻觅。”

她开了个玩笑，警告他不要窥探除了出口之外的地方。

布鲁斯看着她，她的微笑恰到好处，这种笑与上次他在宴会上见到的犹如隔了层薄纱的笑容是不同的，因为这样的笑容也曾挂在他的脸上，是每一位贵族的必修。

结合职业，她很可能是真正的心理医生。

布鲁斯在电梯里按键旁看见了韦恩集团的标志，翻修过的阿卡姆内部不太像有着悠久历史的老建筑，更像是新修的现代医院，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洁白的粉刷墙，隔音好，噪音小。

他照着医生说的下到了一楼走廊，他遇到的两三个警卫似乎都是信徒，在胸口佩戴了女神徽章或者另一种陌生徽章，哪怕跟他擦肩而过都不曾看他一眼，就好像他披着波特的隐身衣一般，或者是因为像他这样奇装异服的人在阿卡姆里并不少见。

只有一位坐在前台后的警卫扶着单片眼镜和他对视，布鲁斯隐蔽地扫了眼他——不出意外看到了陌生的徽章，走出了阿卡姆。

威尔站在空荡荡的卧室门口，脸色青黑：“布鲁斯呢？”

莱斯利沉默地站在他身后，不知在想什么。

阿尔弗雷德脸色苍白，皱了一天的眉没舒展过，正要开口，却控制不住咳了两下。

威尔顿时脸又黑了些，心脏砰砰直跳，脑海里已经准备好了跟布鲁斯一模一样的草人准备一拳殴过去。

“老爷失踪了。”阿尔弗雷德说，声音嘶哑。

威尔僵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