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28日。

“咚咚。”

“布鲁斯，醒了吗？”

“布鲁斯，教会找了一位医生，名片我放在门口地上了。”

威尔转身，和靠在壁画下的迪克对上视线。

“B……”

“布鲁斯太累了，让他再多休息会儿吧。”威尔说，推着迪克肩膀往楼梯走。

昨天后半夜斯帕罗医生走后，迪克就发现自己又能跑能跳，腿部的溃烂似一场过于真实的梦。

但阵阵幻痛从四肢传来，提醒着他不是。

幻痛让他不敢乱动，老老实实在蝙蝠洞的治疗室睡到今早。

准备回卧室洗漱，他却遇到了在敲布鲁斯房门的威尔。

眼见要被威尔带下楼，迪克抓住肩膀上的手，说：“等——我要回房间洗澡。”

那双手松开了。

他转过身，威尔皱着眉地看着他，似乎在担忧什么。

“呃，我回房间了？”

“去吧，”威尔叮嘱他，“小声点，别吵醒布鲁斯。”

9月30日。

“咚咚。”

“布鲁斯，饭菜凉了。”

迪克站在楼梯上，隔着几米的走廊看着威尔。

威尔端起地毯上的餐盘，走了回来。

他从威尔手里接过餐盘，扫了一眼，饭菜一口都没动。

“威尔……”

“不会饿死。”

“但是……”

威尔定定地看着他，突然揉了揉他的头，媷下几根短发。

“嘶，我要秃了！”迪克抱怨道。

“中学生，写完作业没？”

迪克身形一僵。

威尔看着男孩落荒而逃的背影，叹气。

10月1日。

“砰！”

“布鲁斯·韦恩！应声！我要闯进来了。”

“……嗯。”

威尔松开已经压下的门把手。

他站在布鲁斯的房门外，凝视这扇敲了那么久才得到回应的门，一种恍如隔世的熟悉感袭上心头。

上一次，还是在葬礼那天。

“布鲁斯，联系霍尔医生了吗？”

10月2日。

“布鲁斯老爷，米切尔先生和霍尔医生来了。”

威尔敲过门，退到神父和医生侧后方，一一对上两双绿瞳。

伦纳德和威尔以相同的身份见过很多次，伦纳德朝他安抚地笑了下，视线重新放回房门。

奥黛丽带着平易近人的微笑，目光扫过他和身旁的阿尔弗雷德，他顺势看向管家，灵视之下阿福的焦虑散去许多。

心理医生能安抚情绪。

他也被影响了，但他不该发现，毕竟他只是一个普通人。

“两位请到一楼大厅等我们。”奥黛丽·霍尔说。

他们下到一楼时，迪克正把毛毯盖在芭芭拉和布莉安娜身上，两个女孩依偎着缩在长沙发上，阿尔贝托盖着风衣占着另一个沙发，和卡迈恩·法尔科内坐在一起。

痊愈了，但畏寒。

威尔还穿着短袖，而迪克的长袖外套了件毛衣。

“卡迈恩，”威尔在芭芭拉旁边坐下，阿尔弗雷德站在他身后，“你怎么来了？”

“来向犬子的救命恩人表达感激。”法尔科内说，将一张黑卡放上茶几，向威尔推过去。

威尔没有看向茶几，说：“救下阿尔贝托他们的是警察，你应该感谢戈登和他的同事。”

“一个谎言需要更多的谎言来弥补，总有穿帮的时候。”法尔科内说。

“人们不会在乎。”威尔语气平淡。

法尔科内前倾上身，对着威尔的眼睛：“除非对象是韦恩。”

威尔沉默几秒，看向阿尔贝托。

跟迪克差不多高的青少年回以纯洁中学生无知的微笑。

“我后悔了，”威尔说，“当初就该把你扔进黑门监狱。”

两个成年人紧接着转移话题，客套几句，卡迈恩辞行，带走了阿尔贝托。

那张黑卡静静躺在茶几上。

迪克摔进两个法尔科内坐过的沙发，长舒一口气。

“芭芭拉、安娜，这个毯子够吗？里面还有毯子。”他见芭芭拉重新盖了下毛毯，关心道。

布莉安娜摇头。

“挺暖和的。”芭芭拉说，“布鲁斯呢？怎么没见到他。”

迪克欲言又止：“他……”

威尔送完客回来，跟两个女孩打招呼：“芭芭拉，还有这位……”

他看向那个直直注视着他的女孩。

“布莉安娜。”芭芭拉接上。

“布莉安娜小姐，”威尔对上布莉安娜的眼睛，顿了下，“是和霍尔医生他们一起来的吗？”

“我是霍尔姐的病人。”布莉安娜笑吟吟地看向威尔，道，“霍尔姐说韦恩家住着一条蛇，带我来凑凑热闹。”

迪克欸了一声，看向威尔：“有吗？”

威尔深深地看着布莉安娜，说：“岛上确实有蛇出没，布莉安娜那么说也没错。”

迪克忽然意识到什么：“安娜，你是喜欢蛇吗？”

“喜欢不喜欢什么的——”布莉安娜低声嘀咕，音量突地增大，“我只是凑个热闹！跟喜好无关吧！”

迪克一个激灵，不明白布莉安娜为什么忽然发飙，还被芭芭拉瞪了一眼。

威尔错开某人求助的目光，看向不知何时出现在一楼的两位客人。

迪克顺着威尔的目光看去，身形一僵——

他久经训练，但完全没有觉察到那两个人。

金发碧眼的女士站在灯光与楼梯阴影的交界，黑发碧眼的神父倚着绯红的栏杆。

“米切尔，霍尔女士，”威尔问，“布鲁斯他……”

“暂时稳住了。”奥黛丽说。

伦纳德接着说：“我们建议他接受长期的心理咨询，至少一周三次，需要是真正的‘心理医生’。”

“好好休息。”奥黛丽补充说。

“有什么疑问吗？”伦纳德问。

芭芭拉扒着沙发靠背，似乎想问什么，又转身坐好。

“那我们就告辞了。”伦纳德说。

奥黛丽看向布莉安娜：“布莉安娜小姐，一起走吧。”

管家还回伦纳德进屋时脱下的西装外套，威尔和阿尔弗雷德将一行三人送上车。

回去的路上，又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

纯黑的伞面绽放，挡住雨水，慢慢移向老宅。

“我该回家了。”芭芭拉说。

她移开毯子，打了个哆嗦，撑着沙发扶手站起。

迪克半弯着腰，伸出左手扶着芭芭拉的手臂。

芭芭拉反手抓紧迪克的小臂，盯着他的眼睛，说：“就一个问题——”

“布鲁斯不会死，对吗？”

“不会的。”迪克看着她的眼睛说。

得到了答案，她却颦蹙，垂下眼帘，抿唇。

迪克感觉她变得低落了。

“布鲁斯真的没事，刚刚医生说了。”迪克说，递上一柄伞。

“知道。”芭芭拉说着，松开迪克搀扶的手，穿上外套，向门口走去。

她在玄关停下，回头看向迪克，目光落在他的右臂。

“几个小时前超人重现的视频火了。以及，让威尔帮你请假吧，好好养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