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星小说

繁体版 简体版
踏星小说 > 千载朱弦望川知【水仙】 > 第97章 番外二——“毛球”漂流记(十)

第97章 番外二——“毛球”漂流记(十)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虽然被卷入时空乱流的只是一小段灵魂体,但在其“漂流”期间,本体萧望川还是无可避免地陷入了沉睡。

因灵魂体与他自身的因果相接,故而当毛球萧望川彻底消失后,那段回到过去的记忆也随因果一同回到了他的本体之中。

思绪仿佛被拉回到千年前的某一个午后,正如那时唤醒萧望川的是一碗苦涩的汤药,这会自然也不例外。

“唔……”一整碗苦涩的药汤下去,眉毛拧成一团的萧望川终于舍得睁开双眼。他下意识想把卡在喉咙管的药汁吐出去,谁料却有一人未卜先知地拿一块蜜饯堵上了他的嘴。

“咽下去。”扶着他的腰,顾渊将他的上半身托起。

“这是什么药,怎么这么苦?”甜腻的蜜枣也压不下药汤的苦味,萧望川可怜巴巴地吐了吐舌头,朝前人一摊手掌,示意他还要再多吃几块。

“补魂的。”拗不过他,顾渊还是回身帮他把摆放在桌上的一盘蜜饯都拿了过来。

“下回不要再这样了。”看萧望川跟个没事人似的埋头把自己的嘴塞得鼓鼓囊囊,顾渊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放心啦,我自有分寸。”但显然,前人压根就没把他的“气话”往心里放。

不说还好,这一说顾渊可就真生气了。只见他一把制住萧望川的手腕,而后掰起那人的下颚,强迫其与自己对视。

“你晕了整整三日。”眸光颤动,里头满是惊恐与不安。

萧望川开始时还有些讶异,这会看着“委屈”的顾渊,倒是连他都有些愧疚起来了。

于是他反手回抱住顾渊,同哄孩子般拍了拍那人的后背,末了还要主动凑上去亲亲后者的唇瓣,“我的错我的错,都是我不好。下回不做这种事了,就是要做也会事先和你说好好不好?怪我怪我都怪我。”

虽然很不想承认自己可以如此轻易地就被这般敷衍的三言两语给哄好,但顾渊原还紧绷着的面庞倒是真在一瞬间便重新软了下来。

他贪婪地享受着少年的“讨好”,更变本加厉地把头埋入前人的颈窝中,活像一只黏人的大猫。

两人就这样干巴巴地抱了好一会,最后还是由萧望川率先打破了这份沉默。

“你已经可以调配出能补魂的汤药了?那照这么说来离你可以彻底为修真界的生灵创造灵魂的一日应当不远了吧?”

“嗯。”顾渊垂下眼眸,不徐不急地玩弄着前人的手指,像是在抚摸一块上好的羊脂玉。

良久,他才终于选择放过少年,将那人从床榻上拉起。

“随我去一个地方。”

“去哪?”

“一会便知晓了。”少见的,顾渊没有直接回答萧望川的问题,而是卖了个关子。

后者意外地歪了歪脑袋,但到底还是顺从地牵上了前人的手。只见眼前白光一闪,二人便被传送到了某片草木兴盛的林野中。

“牵着我的手。”走在前面的顾渊回身朝萧望川伸出手,为后者应声十指相扣地牵起。

两人相顾无言地走着。这段路走得莫名叫萧望川想起了他与少年顾渊在最后的分别,讲实话,连他都不曾预料到自己竟会走得这么匆忙,到真是应了那句俗话——明天和意外不知道哪个先来。

想到这里,他便不由自主地用余光偷偷瞄了一眼顾渊,紧接着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觉察出他异样情绪的顾渊中默不作声地用手指挠了挠他的掌心,逗得后者别过头去情不自禁地涨红脸憋笑。

良久,顾渊才终于领着萧望川停在了一处极小的洞穴前。

一个响指打下,两人身侧登时浮起一团灵火,帮他们将前行的道路照亮。

“离我近些。”在进去前,顾渊又多叮嘱了这么一句。

“再近啊?”萧望川无辜地眨眨眼,而后干脆和张狗皮膏药似的贴在了前人身上,“再近你还不如直接把我拴在裤腰带上。”

回应他的是那人几不可查的一声轻笑,下瞬萧望川便感到自己的双脚落了空——顾渊竟直接将他背了起来。

于是他自得地环住了身下之人的脖颈,还要朝那人泛红的耳尖“火上浇油”地吹口气,“光天化日就这么着急要和你还没过门的道侣亲亲我我?顾兄,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先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人这么不知羞呢?”

说着,他便觉腰间一痒,原是顾渊抽空挠了挠他的腰窝。

“聒噪。”那人笑骂道。

“再聒噪也是你自己选的,受着。”少年拍开他的手,也跟着咯咯地笑个不停。

洞穴的内部和其从外面看来一样狭小,但叫萧望川出乎意料的是这地方极深。顾渊的步子迈得不算小,可他们顺着路一个劲地向下却是怎么也走不到尽头。

就好像这条路能这般一直通往地府深处。

脑海中突然浮现的想法叫萧望川吓得一激灵。

黑暗无限制地放大了身处其间之人的各类感官,与世隔绝的滋味并不如民间话本里写得那般逍遥美好,正相反,它更易叫人心生孤独焦躁。

萧望川把整个身子都贴在了顾渊的身上,后者已是神明之身,照理说是不需要如凡人一般吐纳呼吸的,但或许是为了安抚萧望川此时不安的情绪,前人能明晰地听到他呼吸的声音。

又过了许久,那人才终于停下脚步。

“到了。”他说,而后打下一个响指,让那微小的灵火扩大,照亮了此间的整方天地。

萧望川终于看清,他们这是又走入了一间粗糙狭小的石室。

借着灵火的光亮,他在四周的石壁上看到了许多触目惊心地抓痕,似乎每一道都在诉说着石室主人那时的孤独与绝望。

而在石室的中心,只放着一个同样做工粗糙的石盒。

吹开石盒上厚重的土灰,顾渊悄然将其打开,而在看清了被藏在盒子里的究竟是何物后,萧望川的心跳好似都漏了一拍。

“你不仅抹除了我的记忆,更切断了你我二人在那段过往交缠的因果线。醒来后的我因此失去了所有有关于你的记忆,最后留给我唯一与你有关的,便只剩下这没头没尾出现在我乾坤囊里的红布了。”

顾渊将那块熟悉的布料珍重地从石盒中抱出,用手指轻轻地抚摸,宛若是在对待自己经久不见的爱人。

“直觉告诉我,它很重要,所以我费了点力,把它藏在了这。”他的目光在这一瞬变得极为柔和,嘴角也控制不住地弯出一抹好看的弧度,“幸好,我的直觉没有出错。”

“可……可世界不是重启了吗?”萧望川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拧巴地问道。

“嗯。”顾渊点了点头,“但祂并未让时间倒流,准确说来,祂只是在焦土上让往日场景再现罢了。那时的我也没有想这么多,只是刚刚好想找个地方藏起来,每次心情不好,就往下一直挖,一直挖,等到了挖不动的时候,就顺手造了这间石室,也把它藏在了这。没想到歪打正着的,真叫我把它保存下来了。”

说得轻巧,可看这石室的模样,又怎会是轻飘飘的“心情不好”四字可以一言概之的?

说着,顾渊忽而顿了顿,而后递给前人一个稍显歉意的眼神,“抱歉,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在这块布上留了滴心头血,可能看起来会有些显眼……”

萧望川没再让他说下去,只是冲上去紧紧抱住了那人。他知道自己这会应该说些什么,狂热的爱意也好,激烈的痛哭流涕也罢,可心间翻涌的千言万语在涌上喉头后却哽咽地叫他吐不出哪怕一个音节。

所幸,纵然了无一句言语,那人也依旧能会到他的意。

“而今因果线重连,我也再次想起了一切,我问你,那时的赌约还作数吗?”

萧望川咽下所有苦涩,拍拍脸,复又笑得灿然,“大丈夫一言九鼎,岂有食言的道理?”

少年顾渊守住了那最后的一刻钟,作为奖赏,他终得在历尽千帆后如愿。

原来在二人彼此错过的千万年间,他们从未放下过对对方的惦念。

至此,因果圆满,也再无悲恨与妄念。

千载朱弦无此悲,欲弹孤绝鬼神疑。

故人舍我归黄壤,流水高山心自知。

……

三月初七,大婚如期举行。

萧望川踩着成婚之日的尾巴从裁缝铺子那抱来了新做好的喜服,样式虽不是一顶一华贵的,却恰到好处地衬得他更为明艳动人。

他们做了一大桌子好菜,却没有宴请旁人,只多取了一壶酒,被萧望川大咧咧地泼在庭院里——他说这是要让万晏宁也尝尝他们喜酒的滋味。

可万晏宁尝没尝着尚不为人知,他倒是实打实地给自己灌饱了。

于是一步走三步晃的,他拽着顾渊走入了卧房,刚一沾上被子,便打着呼噜睡了过去。

后者无奈地挑了挑眉头,见状只好先帮那人把一身繁杂的喜服给脱了下来,可才脱了一半萧望川便又突然直挺挺地坐了起来。

“怎么了?”顾渊又好气又好笑地问道。

“我们是不是还有事没干?”

“嗯哼?”

只见他懵懵地歪了歪头,而后浑浊的双眸在一瞬间变得清澈,“想起来了,我们还没喝交杯酒!”

说着,他便又要跳下床去拿酒盏,但还不等他有所行动就为顾渊给结结实实地压在了柔软的喜被上。

“别喝了,你今天喝的够多了。”

“这不一样,哪有新婚夫妻不喝交杯酒的道理?”

谁料面对萧望川的“据理力争”,顾渊却是一笑。他俯在那人耳边,轻声说道,“阿川若是当真这么在意大婚的流程,不如我们直接做最后的一步可好?”

紧接着便是纱帘落下,一夜无眠。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