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陆峥已经将方才的一套剑招施展完，收了剑朝燕渡走过来，躬身一拜：“师尊。”

“嗯，”燕渡颔首，没有继续方才的话题，朝他们摆摆手，“先不打扰你们了，我到一旁歇着去，看你们练剑。”

“对了沉舟，”应双蕖道，“先前那套入门的剑法他已经差不多完全领悟，再反复下去的意义已经不多，你若是不介意，我便将巽宫那一套内门弟子的剑法也送给你徒弟？”

“不介意！”燕渡头摇得像拨浪鼓，“师姐愿意帮忙，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介意这种事。”

“好，”应双蕖爽快应下，“你都这般说了，陆峥又是个剑道的好苗子，若是来跟我请教，我定然会倾囊相授。”

燕渡弯着眸子又哄她几句，应双蕖风风火火喊着陆峥到一旁去练新的剑法了，他稍松口气，带着燕长依寻个合适的角落坐下。

“诶，”燕长依看他直接盘腿坐在地上，“你没有那什么东西吗，储物袋之类的？”

“有啊，怎么了？”燕渡看着不远处那两人，为了不打扰他们，干脆选择了传音。

“那就这么坐地上？”燕长依继续叽叽喳喳，“你们修行的时候不会随身带上什么床榻什么垫子之类的？不然出去游历要风餐露宿哇。”

“人家正经修士连觉都不睡，盘腿一坐入个定就能待上一晚，带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干嘛，空间戒指也是有上限的。”

话虽这么说，燕渡还是从空间戒指当中给她寻出一个软垫来，放在身旁：“坐。”

“不愧是我的好大侄。”燕长依从他肩膀跳下来，乖乖窝在软垫上。

燕渡听到这称呼就忍不住想敲她小脑壳，没顾得上传音，只小声道：“行了，不是想看我徒弟练剑吗，专心看你的去，我睡会。”

“沉舟要睡觉吗？”应双蕖忽然探头看过来。

这么小声也能听见？

燕渡猛地抬头，愣愣看她一瞬，随后猛地摇头：“没，没事。只是一时说习惯了，师姐你继续，继续。”

他阖上眼不再开口，安心闭目养神。

燕长依安静一会儿盯着那边两道练剑的身影，盯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用翅膀拍拍一旁的燕渡：“诶，你先前是不是说你也练过剑，你也会这些？”

“嗯，”燕渡随口应，“不过熟练程度远不及他们就是了。你若是想，等你身体恢复能化成人形之后，也可以试一试。”

“对，”应双蕖将那一套剑招演示完，见燕渡没睡，又溜达过来，有些好奇地看向燕长依，“凤凰一族嫡系的剑法最是出彩，我记着长依前辈的剑法先前也是声名在外，若是养好了伤，可否与我切磋一番？”

应双蕖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燕长依整只鸟都僵住了：“叽……？”

她懵懵发出一个音节，应剑尊灼烫的目光顿时转向燕渡：“燕前辈这是答应了吗？”

“咳，”燕渡移开目光，“师姐，小姑她现在的状况怕是一时半会儿好不了，不如……日后再说？”

“好吧，”应双蕖有些惋惜，“那燕前辈先好好养伤，若是日后有机会，我们再切磋？”

燕长依：“叽。”

燕渡立刻转达：“小姑她说可以。”

“好，那我就不打扰前辈了，”应双蕖欢喜应下，转头却又跟燕渡传音，“你小姑现在身体抱恙，你们族中其他人应当没有吧？就算没有人想要伤害你，我可还是真心想跟你们族中那些剑道天才切磋一番的。”

“没有，”燕渡道，“除了我爹……闭关，可能喊不出来，其他人基本都在。师姐你若是想随时可以去寻他们。不过昆山上的离火灵气实在是太过浓郁，对师姐的发挥可能不利，你若是要切磋，可以寻别处。”

“昆山？你们祖地啊，”应双蕖若有所思，“如果有压制的话，我倒是还挺想去试一试，在那样的情况下能发挥出几成实力的。不过这么核心的地方，我还是不去叨扰了。”

“好，”燕渡点点头，“不进昆山，师姐到靠近丹水的地方去试一试也可以。反正凤凰族中有千里领地，除却禁地，其他地方应当没什么妨碍。”

而且燕渡直觉里总觉得应双蕖怕是早晚要往昆山上走一遭。

毕竟还有个未知的危险留在这。

应双蕖点头，没有再打扰他们两个，专心去指点陆峥的剑法。燕渡松口气，盘膝坐着没一会儿便迷迷糊糊失去了意识，直到快倒下去时，被叽叽喳喳声喊醒。

燕长依：“叽叽叽叽！”压到我了！

燕渡猛地惊醒，连忙稳住平衡，手撑到软垫上。燕长依已经跳开：“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看着比我还像个病号……要不要回船舱休息一会儿？”

“没事，”燕渡惦记着先前被应双蕖听到的事情，换了传音，轻声道，“只是最近折腾得有点累了。之前不是跟你说了，我其实也是个病号。什么叫比你还像。”

“诶，”燕长依若有所思地跟他对视，“你说有没有可能，咱俩这同病相怜真的是水土不服呢？”

燕渡“嘶”了声：“若是这般，你难道要一直保持这样子不成？”

燕长依：“？”

“叽叽叽！”不要啊！

小鸟团子极为凄厉地喊了一声，尖叫声遮盖了远处忽起的暴动。燕渡察觉到不对劲，连忙捂住燕长依的嘴：“噤声。”

那边的两人也停下了动作，神色凝重地朝着远处看去。

燕渡将燕长依捧起来：“你先进船舱里面躲一躲，里面还有一层法阵，保护你应当没问题。”

“师尊不如也到船舱当中去躲一躲，”陆峥已经快步赶过来，“师尊身体还没好。”

“为师可是大乘期，哪有那么脆弱，”燕渡摇摇头，直接唤出长离剑来，把燕长依放到剑身上，嘱咐剑灵把她送到房中，抬眼看向满脸担忧的陆峥，“反正我的神魂已经休养得差不多了，再怎么样，总不能躲到我徒弟身后去吧。”

“情况未知，你也注意安全，就莫要出去了，在这守着楼船。”他伸手拍拍陆峥，和应双蕖对视一眼，抬手接过飞回来的长离剑，一同跃出楼船。

陆峥看着他的背影，目光微沉，指尖已嵌入掌心。

他还是听话地待在原地未动，看着那师姐弟两个颇为默契地朝着暴动的方向而去，身影逐渐消失在繁密丛林中。

陆峥阖上眼放开神识。

燕渡御剑，稍有吃力地落在应双蕖身后半步，难以置信：“师姐你这剑……比我快这么多？”

“啊，太快了么？”应双蕖应声，稍稍慢了点，“平日事情太多，便习惯赶路了，那我慢点。”

她掐诀，缓缓放下速度跟燕渡齐平：“有些不对劲啊。按理说方才的声响那么大，离我们不远才对，怎么进来这么久了都没动静？”

“幻境？”燕渡脑海中火速闪过他看过的那些修真小说可能出现的情况，试探道。

应双蕖“啧”了声：“你师姐我最不擅长的就是幻境。”

她落到地面上，将本命剑抓在掌心，跃跃欲试：“沉舟，离远点。不管是不是幻境，打破就是了。”

剑尊实力，恐怖如斯。

燕渡十分认可地点点头，果断让剑灵带他离远了些，看着应双蕖身后显现出数道青色剑影，最终在空中凝成一道灼目剑光。

劈天裂地。

燕渡下意识地闭了闭眼，听到耳边传来一声爆炸般的声响。

随后传来的是一连串的碎裂声。

他小心睁开眼，那道剑光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已经显形的屏障，和屏障上被豁开的巨大裂口。

从那裂口延伸开的是如同蜘蛛网般的碎痕，像是玻璃一样从天顶坍塌。

燕渡惊讶地看着这一幕。

还以为这所谓的幻境都是什么迷雾或者什么灵花灵草的致幻呢，居然是这样一副模样么。

“果然是幻境，”应双蕖退到他身旁，跟他一起仰头看着，“不错啊沉舟，难道你真正精通的是跟宿无相一样的天机道？咱们九宫里面也就他的最神神叨叨，跟你那虚无缥缈的道倒是有点相似。”

“过誉了师姐，我瞎编的。”燕渡勉强露出个笑。

如果不是这世界从他穿过来之后实在是变得太多，按他知道的那些原文剧情，说不定真能更名换姓跑到男主哪个至交好友或者红颜知己面前去当神棍。

这种主角之类的人物最是信天命，搞不好他还真能做出点东西，然后微微一笑深藏功与名。

可惜。

燕渡在心底暗叹一声，抬头跟着应双蕖继续向林中探去。

“这里……已经是凤凰族中的领地了吧？”应双蕖问他。

燕渡抬眼看看密布的梧桐树，点头：“应当是在最外围，族中会习惯种下梧桐树以便设障。”

“不会真是你兄长说的那些人吧，”应双蕖思索，摩拳擦掌，“布阵者离着幻境不会太远，既然他们过来了，正好直接解决了，省得你再多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