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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抓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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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信不了这个邪。”孟居安往地上啐口血沫,又待发功,却被陆知意轻飘飘一句话阻住了,“欲速则不达,慢慢来。”

孟居安奇异地平静下来,沉沉呼了口气,“我教你套刀法怎样?”他下床取刀,一想在床上也施展不开,便又回头问道:“那柄短剑呢?”

“左下方第二格抽屉里。”

孟居安依言取了短剑,目光短暂掠过一只长方形紫檀木盒,也没留意,接着关上了抽屉。

“这刀法只有一路,短剑匕首倒更合宜。”孟居安随随便便坐在床沿,“想捉你的人并不想取你性命,我们就偏要其不得已之下露出破绽,”剑光雪亮森寒,映入星眸,“你来夺剑试试。”

陆知意随即抬手,孟居安被这力牵引,手上不由一晃,他却并不急于稳住,反而将脖子撞上刀刃。陆知意微愕,想也不想食指勾动夺剑,孰料孟居安却将剑顺势一送,陆知意食指压下一扣,短剑随即凝住,孟居安也不急切,竟要以手腕推动剑刃,这一来陆知意只得收力不发。

“这招没什么高明,大约只能用得一次,”孟居安叹了口气,“能将你逼入此等境地的人绝对非同小可,下面这招才是紧要,主要却只一个字,带。”

“有了上一招的铺垫,才得以请君入瓮。”孟居安使剑划个圈子,倏然刺向陆知意胸口,陆知意手指微颤一丝劲力拘住了孟居安手腕,而孟居安却早凝力于腕竟然向上一带,眼见寒芒锋利即将刺穿下颚,陆知意下意识仰头回避,同时劲力更紧地勒住了其手掌,孟居安右手一松竟尔以左手执刀抵上了他咽喉。

喉结微微颤动,雪白脆弱的颈子是直接凑上来的。

“机会只在这么一刹那,别犹豫,”孟居安收剑,“无论要刺哪里,这一带只是虚招。”他笑了笑问:“简单吧?”接着又如法炮制刺向陆知意胸口。

陆知意不动声色瞧着他,忽而左腕一翻直戳自己双目,孟居安此惊不小,迅疾出手握住他手腕,右掌倏忽一空,短剑已带向后颈,剑尖寒意逼彻,孟居安左肘斜撞脱出圈子,同时按住了陆知意右腕,而冰冷剑刃已由他左手抵到颈上。

“学以致用,不错不错。”孟居安哈哈大笑,陆知意收剑入鞘,水墨眼眸静静的,手指蹭了蹭肩膀,蹭了许久仍有些痒,于是倾身拉过两边帘帐。

孟居安也就坐上来,仔细压了帘子,抬眼时正望见一片膀子,当真是肤如凝脂,那一团红色小包像是绣上的桃花瓣。

脂膏是淡青色,脆生的手指揉在殷红上,太晃眼。

怎么也没个顾忌,孟居安喉头滚动,情不自禁挪开视线,盘腿运功,倒也未想此番心情由何而起。

既是正反两道都走不通,那么两脉相合又当如何,孟居安将真气混合为一,循两脉冲激涤荡游走奔腾,这一下又是铤而走险!

周身如坠冰窖或如火燎炙,寒气凛冽或热气蒸腾他均不为所动,只心无旁骛将两路走完……曲径通幽忽而豁然开朗,滚沸与冰冷相辅相成汇成暖热内息,或川流不息或纵横捭阖,或成滔天巨浪汹涌澎湃,或如万顷汪洋壮阔坦荡,随两脉顺逆游走畅快难言!

孟居安睁开眼,恰撞进一双清透眼瞳,眉蹙春山缓缓舒展,定定瞧着他,尚未从惊喜中回过神来。

“傻了?”孟居安下床伏案勾勾画画,完事吹干,又坐回床上,与陆知意仔仔细细说了分明,他二人又言来语去好一通……不一时,只闻谯楼三更鼓响。

是该睡了。孟居安灭了灯盏,二人同榻而眠。

——唯闻雨声铺天盖地,天地间仿佛只剩了这么一方小天地,房屋像只小小船儿,飘荡在天地间,四海上。

“孟居安,你很合适。”

比他想象得更快。

“什么?”孟居安没能立即明白,省了片刻方才笑道:“不该说名师出高徒吗?”他侧过身,面向陆知意:“问你个问题,你日后所收弟子若不能习得此功法一星半点,那是师之过,徒之错?”

“大约是我不能因材施教之故。”陆知意目光倾向他,沉夜中面容模糊,但认真的语气一成不变。

“嗤,天分有差,世上可就只有一个孟居安,”他自吹自擂起来无人可及,“自身不努力,怨起师傅倒一套一套,没勇气没担当,废柴当烧火棍都嫌硌手。师傅藏私师傅偏心,嘿,就没问问自己几斤几两,值不值得旁人另眼相看。”

“陆知意,尽力而为,不可强求。”

“人各不同,乐趣正是在此。”陆知意淡然道:“若都是孟居安那也无甚意味,力不在大小而在有无此心,任何人都有不同于他人之长处,为师者若不能一视同仁,又何必担了这虚名?”

“我怎么就无甚意味了?”孟居安佯作不悦质问责难。

“世上只有一个孟居安就好,”陆知意打个呵欠,疲乏已极地呢喃:“很好很好。”

随着极轻话音沉入梦里的人,借今晚的满足织就了一场好梦。

不知因着这话还是眼前轻柔绵软的呼吸,心绪宁静填满暖意,莫名其妙感觉愉快,孟居安闭上眼睛,很轻易便睡着了。

蝉鸣喧噪,孟居安拉上帘子,晨光刺眼,他往院里一瞧,好家伙,大水漫地,浑浊雨水里藤架倒得一塌糊涂,满园狼藉凄惨之景不堪入目。

啧,找时间真得收拾一下,眼下任务在身只能稍待,孟居安腾身跃起扬长去了。

他一去,陆知意便即醒转,披衣下床。

院里光景是久而有之习以为常,陆知意也不十分为异,推轮椅将污水一点点清理干净,毫不耽搁扶起藤架,溽坏了的瓜果收拾扔掉,好的另外收拢。

泥地凹陷深深浅浅,推轮椅十分不便,弄得浑身脏污哪里都是,他又洗了屋内地面,前前后后收拾一通,活计直到傍晚才将将完工。而井面上涨,泥沙下漏枯枝残叶使水浑浊不堪,陆知意将浸在里面的瓜果篮子清理干净,收束长度缒下。

如此一来,院里多少恢复几分齐整,只车辙纵横那也无可奈何,慢慢整理自然便好。

楼主过来时陆知意正洗衣服,轮椅被调低了。他刚沐浴过,湿发用白绫松松束着,因有些热只穿了单衣。

“我估计你收拾完了才来。”夕阳影里楼主坐于高墙,将一张纸平平飞至陆知意眼前。

如此轻便之物更不好使力,要知薄薄一片纸微风便能吹跑,而他竟能使之飞得四平八稳随心所欲,可见功力非同小可。

上面的文字鬼画符一样,中间画了只黑猫。陆知意看罢,几缕疑惑浮上眉眼,他抬起头,“这任务是谁的?”

当真敏锐,不过这都看不出来才是见鬼,楼主不由失笑:“我说孟不逊的你信么?”

找一只猫,也太大材小用,孟居安不会没出息到接这种任务。陆知意略一沉吟便即明了,约摸是小叔叔明知就里,脾气发作,故意提醒警告。

陆知意擦干净手从椅垫下拿出一页纸,轻巧挥过。纸页向楼主飘去,落于他手背贴紧了。

“这是什么?”楼主打开看了,只有寥寥四字,以野族文字写就,笔致甚是飘逸绝俗:好久不见。

“送到荒原分水城去。”陆知意虽想不起来,但并不妨碍他试探情报,他抬起头凝视着楼主,沉声道:“别让小叔叔知道。”

在神剑庄出任务时他接到一封密信,致信人留了来处:野族分水城。信上只有四个字:圣墟再会。——以灵蛇族文字写就。

“你去吧。”陆知意继续弯腰洗衣。

又要赶人了,楼主耸肩摊手赔笑:“陆大公子是真让你上树窜墙去抓猫,我可不能插手,天黑之前必须抓住。”

“我?”陆知意停了动作,有些愕然地自问,继而缓缓抬起头,“好,就去。”

“仔细,别摔了,不然咱们陆大公子还是要生气的,他近来脾气很坏,约摸跟卫庄喆要去沈侯府拜师有关。”

陆知意不动声色拧衣晾好,跳跃的夕阳在他身上镀了层金光,身影稀薄融了画境,令人想装裱起来细细赏玩。

——这寻常模样本就难得一见,楼主想跟他多待上会儿,就继续道:“那位脾气怪异的丁神医集齐了他一千封拜帖,终于心甘情愿让小后生上门拜访,卫庄喆当然乐意之至,这位医道大家可是他素来景仰的前辈高人,见之一面简直三生有幸。”

陆知意对此无任何兴趣,只略微点了点头,也不多招呼他自行入内换衣。

楼主不便久留,自行去了。

轮椅在街巷穿梭,不紧不慢的,地面溽热未消,傍晚的风却微有凉爽之意,送来阵阵氤氲香气,浓香馥郁,拐进小巷便愈加醉人。

展眼看去,紫藤挂梧桐,满墙满园,披垂摇曳,芬芳怡人。

浓夏季节,竟也开得如火如荼,委实令人称异。

满眼芳华中忽然闪出道黑影,轻巧地纵上花墙,正是那只黑猫!

陆知意拇指压上中指,真气正要贯出,霎时想起陆景行不许投机取巧之意,也就翻手一扯,藤架绮罗般微颤,他人已扑到院墙,伸手去够那只黑猫。

黑猫身子一闪,几下上了树,回身将绿宝石般的眼睛向他瞅着,目光充满挑衅。

陆知意稳住身子,瞅准位置,翻手弹扯借真气拉上树去。宽大的梧桐叶子密匝匝的,紫色繁花点缀其间。他去势甚急,不防斜出的枝杈挡在其中,有碗口粗,陆知意匆忙晃身躲避,躲过了头而胸口被重重撞上,手上真气便即散了,直跌下去。

万分紧急之下,胸口那震荡开来的疼再顾不上,陆知意双手急攀,于慌乱中吊住了粗枝,借双臂之力垂挂下来,像极了一块腊肉。

他轻舒口气,心知气力不继难以久持,双手正自树干一点点脱下。

陆知意索性放开一只手,下坠之际以真气扯住高处枝干坐了上去,花叶一阵摆动,他伸手疾抓猫颈。

黑猫像是受了惊吓,极为灵巧躲了过去,极快地向下奔去,它攀住了枝干,向粗壮主干飞跑,四爪并用抓着主干往下奔走。

陆知意略皱了眉,随后牵扯着缓缓下坠,这不算任何轻功,穿梭不便,随着黑猫在枝叶间刮蹭,好在花叶繁茂倒也无碍。

梧桐树足有五六丈高,枝干繁复,规避不及便要撞上,陆知意自也小心万分。但猫若下了树,他不良于行,要再抓住极不容易,于是暗自咬牙,极为敏捷地旋身一荡,向下飘落,迅疾出手抓住了黑猫颈项,而后直直向下倒去。

梧桐树下方倒也无甚枝叶挂碍,陆知意只须将左手在院墙一搭,再扯真气纵出,那时自可无虞落于轮椅。但黑猫极是性坏,挣扎剧烈即将脱手而出,陆知意左手下意识扶在了猫前腿间,时机错失,后腰被咔嚓一撞沿花架滚了下去,双手仍牢牢锁住了黑猫。

园里跟着传来脚步声,显是听到动静,出来一瞧究竟。

陆知意坐起身,屈指将猫击昏,扶轮椅坐上去,行若无事出了巷子。园里仆人把着门探头探脑往外张望,不见有何异样又缩了脑袋掩住门扉。

拐出去,正撞见楼主迎面走来,懒懒地打了个呵欠问:“抓到了?没摔着吧?”

也是明知故问,陆知意无话可说,摇了摇头,前胸后腰阵阵剧痛袭上难以支持。

连滚下来也是妙的,这人种种样子都极新奇有趣,只是撞的一下恐怕不好消受,楼主因而多此一问。见陆知意摇头否认,虽形容狼狈,但眉眼如常神色平淡,瞧来殊无异状。

楼主半信半疑的心也消去了,知他素来强悍,想来是真不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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