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上辈子没力气吵的架。
“爱人?那我算什么?”秦云雁抓着他的衣领将他抵在树上,血丝爬上了眼球。
他感觉自己做了场梦,忽然出现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见到了死去的心上人。
结果心上人告诉自己,他有爱人了。好像这三十几年白等了,曾经噩梦里的猜想成了真。
“你荣沧爱过顾雩风吗?”他不止一次想过自己只是单恋,只是自己一厢情愿。荣沧只是为了利用他达成自己的身份罢了,随便一个人到了他这个位置有他的身份都可以成为“顾雩风”。
锦书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牙齿绷得紧紧的。
“我……抱歉,我不该问的……我——”秦云雁像是被这表情吓坏了,没了刚才质问的胆子。他后悔了,松开手,转开眼珠避开对视。
锦书忽然笑了,可眼角没有翘起。他意识到一件很严肃的事情,自己的爱人不信自己爱他,就如同他当年洗脑自己顾雩风会变心一样。他抓回秦云雁的肩膀,强迫对方与自己对视。声音铿锵有力,似是刀刻斧凿,回应石窟上的那些字。
“我不爱你,平王谋反在京城屠杀百姓的那晚我就该死在出城的马车里,根本不会出现在你面前。我那时候根本不知道许星他能来,要不是爱你,我才不会抛下十年的谋划到皇城里赌那百分之一!”
“我不爱你?荣沧爱顾雩风爱到没有去追求解脱的死亡!要不是爱你我杀了顾闻末之后就会自杀,怎么会拖着那具残破不堪的身体苟活三年?”
“我不爱你!我怎么可能不爱你!要不是为了这份记忆丢失也忘不了的爱,我何至于灵力散尽、灵体濒临崩溃,被人按在休养室里封了二十四年?”
锦书愈发激动,千万年的琥珀被后世的学者打上了光,染血的本源暴露无遗。他怎么说也证明不了一个伪命题。
秦云雁抓住爱人搭在自己肩膀的手——无论对方的情绪怎么激动,手上的力气却不曾增加。十指相握,他才发现爱人手掌虎口向上的位置鲜血流淌,一道伤口深可见骨。
是刚才锦书情绪激动自己掐的,这具身体恢复得也快,不多时便止住了血。
身上受了伤,愈合了也就当它好了。但到了雨夜湿天,难免复发疼痛,钻心刺骨。只有剖开了碾碎了剔尽了那些折磨的根,这病才算好了个彻底。
心上的伤也是一样的,不剖个明白,说个干净,又怎么会痊愈呢?
“可你爱的不是秦云雁吗?对顾雩风只是亏欠。”他的眸色转变几次,又从嗓子里面挤出来个刻薄的问题。
锦书听到这个问题就知道对方已经想起来了,心中不觉一阵窃喜。原来你也担心过这个问题。
“可那都是你啊,如果不是你我不会回来。”巧的是,这个问题我想通了。
秦云雁将头埋在锦书颈窝,忽然感觉眼眶有些发热。
七百年不亏。
锦书抱着他,怕他还是没想明白,开玩笑:“你愿意分着论咱俩就分着论,愿意合着就合着。反正我就是我,不介意博爱一点两个都爱,爱十个都没问题。”
怀里那个听笑了,“那不行,一个对十个,太贪心了吧。”
“反正你只要知道我爱你就好了。”
微微冷涩的山风吹过,落完叶的枫树寂静无声,只等太阳一点一点落下去,看黄昏的彩霞。
“我们迷茫太久了。”手上没伤口的那个沉声反思。
气时代,气对方,也气自己的那个歪头耸肩用衣服抹掉刚才气出的泪花,眼尾终于翘了起来。
“我们还有无限的未来。”
两人都很清楚,进行这场对话不只属于秦云雁和锦书,更是属于七百年前谁也不敢表明心迹的顾雩风荣沧二人。
两个提着心吊着胆不敢表明心迹的胆小鬼终于出了自己关上全部灯的屋子,拎着手电筒,两束渐亮的光撕裂黑暗,到达彼此身旁。
过去太怕太失望,我们在现在重逢,携手说笑去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