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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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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钊看着柳枝模样,心里一紧——她难得是这般姿态,眉眼透着一点温存的笑意。

柳枝像是要与他更近些,偏又抑着某股疏离劲儿,陆钊鬼使神差地屏息,想伸手揽她入怀。

可柳枝偏在他伸手时抽身后退,轻轻巧巧,又退回一边落了座,半歪在案边,抬脸一笑,眼光流转。

“爷过来,可不是光为了喝茶吧?”

“倒是看在你今日回府,才匀出些时候提前回来的。”

陆钊几不可闻地叹口气。

“而且,我确有话要问问... ...”

柳枝听了,不过“哦”了一声,支着下巴望向他,等着他说,却没主动接话的意思。

“我听闻柔儿的亲事有眉目了?”

陆钊也索性开门见山,这事儿一直绕在他心头,久不能散。

正这个时候,含笑奉了凝香阁送的银耳梨汁过来,两碗清亮的汁子盛在灰釉的冰裂瓷碗里。

柳枝喜滋滋地接了抿一口,朝陆钊点点头,才面色微敛,慢悠悠应道。

“是,找的是津州谢家,那边对陆柔很是满意,有意促成,谢家近些天就有子侄回京,届时中秋去帖一邀就是。”

“果真?”

陆钊心底一震,他不是不知道谢家的门风,谢家儿郎中有人少时跟他们兄妹一同习武,关系甚笃,这一门亲事,算起来是平娶平嫁,的确引不起什么非议。

只是,陆柔悍名在外,那边竟真的肯?

他略有犹疑,又问道。

“你确说了是柔儿议亲么?”

“是啊。那边原还模棱两可,听闻要议亲的陆家女郎是柔儿,便欣然允了,还赞她英武呢。”

柳枝趁着他发愣,笑盈盈把陆钊面前的梨汁也拿来喝了。

“怎么,您还不信自己妹子了?”

说起这事儿,她也觉得有点奇怪,陆柔这姑娘的霸道,在直隶几州都是出了名的。

但转念一想,人家谢家自己养出的女儿各个性子出奇,挑媳妇儿不拘一格,也是常事。

“自然信的。”

陆钊原想着喝口梨汁解解渴,瞧着柳枝这般,卷手轻咳一声,看向一边儿。

“茶水... ...还没好么?”

“爷别急,还是您说的,好茶须养着火候,磨一磨性子才有得喝。”

柳枝叫人把谢家的婚书拿来,递给陆钊瞧,抬眼瞧他,懒懒一笑。

她只让陆钊自己看,伸手拨弄开桌案上压着一摞单据的笔架,目光又转回库单和市估文书上,又漫不经心地将几张请帖推过去。

“各家的节礼和帖子都到了,您届时挑着去就是。”

她姿态悠然,仿佛刚才夺走陆钊梨汁的动作从没发生。

陆钊张了张嘴,扫了一眼那些帖子。

他坐正了些,读罢婚书,将各家请帖信件逐一展开。

想到要一封封客套回信,陆钊只剩下头疼,刚才躁动的情思也尽消了。

除了早有姻亲的几家,连兴平侯赵家和工部侍郎尚宏也发来了帖子。

有几家交情不错,又是小宴,柳枝携府中女眷赴宴即可;有头脸的大宴最好夫妻同往,以示看重,几个军中来的帖子,需他一人前去应对... ...

柳枝早将各家送来的帖子分门别类地搁好,并不难决断。

“倒是都去得,只是这两家麻烦些,届时还需你我好生准备一番,再同往为是。”

赵家世代簪缨,尚家自诩清流,这两家向来和伯府不对付,陆钊敲着脑门回信,看着兴平侯府递来的帖子,又想起此前长街上赵媛的事儿来。

“唔,爷英明,妾也如此想的,届时会打点妥帖。”

柳枝欠身应声,心里熨帖,眼光却并没从文书上移开。

近日里各个铺面都有新货要来,各州货运周期漫长,尤其漕运上分外滞缓些,不知这批新料子赶不赶得上年前抵京。

新铺子得在入冬之前开起来,她可不想错过年下铺货的大好时机。

屋里光线渐昏,窗纸上映出一抹斜影,含笑进来挑亮案灯。

陆钊跟柳枝对坐,一边费劲措辞回信,心头更是被朝中杂事压着。

虽说已有一批粮草北上,上头也遣了几名小将赶赴寒州,那边回信却迟迟未到。

北境状况不明,台鉴中已有人开始参奏陆雯养寇自重了。

跟他同期的在军中任职的几个弟兄,近期大都接了调令,只他一人尚无任何调令下来。

其中两人得了上头调遣西南的旨意,不日启程,说是要在驻兵屯田,同西南土司营寨对垒。

但彼处群山崎岖,补给线实在漫长。

经层层批示下来,可供调遣的民夫不多,偏远军户处境艰难,生计尚难维持,战力实在难保证。

更让他悬心的是,陆柔近日风头不减,不仅频繁出入宫中,还很得皇长女看重,时常在公主府来往。

皇长女李明岚行事向来高调,雷厉风行,算是陆钊军中前辈,在西北平定芮族侵扰,重兵压境,敲打藩王,近日才回京。

皇长女在朝中风评毁誉参半,连带着众臣对伯府的态度也暧昧不明。

捧她的称她有前朝护国长公主风范,乃巾帼英雄,恶她的则参她以庶犯嫡,德行不修,挟功自重。

陆钊虽敬此人,却不敢在此时冒尖出头,和她有什么牵连。

但陆柔这丫头,向来不听劝,甚至还立功心切,上请赶赴西南... ...

陆柔上的折子,参陆雯的折子,均被留中不发。

圣上甚至显得对陆柔越发看重,连中宫都亲口夸赞过陆柔不少回。

这不一定是好兆头,陆钊却不敢同旁人说。

陆钊怀着心事挑完帖子,又提笔把各家来信都逐一回了,礼单也批完,撂下笔,窗外夜色正沉,桂风扑面,腕子已有些麻。

他忙完恍觉没人上茶来,知柳枝今儿是真不想留他,苦笑一声,也不挑破,自个儿起身披上外袍。

“既然夫人劳碌,我先回房歇了。”

“哦,爷您慢走。”

柳枝看着货单,只是随口应着。

新开成衣铺,样衣是个事儿,各色物料供应需及时,绣坊那边应该有懂得缝制成衣的,还有商信招幌,也得办起来... ...

商信等物需另找人绘制,不能再烦晚荷为这事儿操劳了。

陆钊踏出屋门前,脚步顿了顿,回首却只见柳枝凝神盯着案上文书勾画,侧脸半隐在灯火里,并未察觉到他的目光。

其实,柳枝在他没察觉的地方,把府中上下安顿得很周到。

不管怎么说,陆柔婚事有眉目,他也总算有一桩事情可以安心了。

他心底微沉,无声地叹了口气。

直到陆钊行至院门,柳枝的目光才从货单上移开,隔着半开菱窗,遥遥朝外望了一眼。

陆钊周身那股子挥之不去的阴郁,她自然也能觉出来。

只是,她现在自己也有事为难,并没能耐再去开解陆钊。

开解又能如何,不如各司其职,多办些事,彼此都安生。

至于别的,等这一阵儿过去,再说吧。

柳枝按按额角,吩咐含笑去瞧瞧,送衣料和绣样的两个姑娘回来没有。

伯府被盯得紧,凡他们名下铺面,所有契书均得齐备,京中契税所的吏员也是看准了这个,屡有为难,吃拿卡要更是常事。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这些吏员瞧着微末,却轻易得罪不得,若有什么不顺的,故意拖着契书不放,又得好一顿折腾。

最好所有用料等一回报备齐了,省得耗费太多心力。

陆钊离了碧霄庭,院内一片静谧,

他行至游廊拐角时,迎面撞上两个抱着绣篮的小丫鬟。

她们俱没解斗篷,显然刚回府,走得也匆忙,是以连远处的脚步声都未曾察觉。

“爷,奴婢们不知您在此,惊扰了您。”

“无妨。”

身边的长随赶紧给他扶稳了,陆钊摆手,本想径直离去,却瞥见篮中半截熟悉的绣样。

“给夫人的?”

“是,夫人催得紧,今儿晚间就要先都过目了,好尽快交由契税所录红契。”

年纪稍长的素杏迟疑了下,福身应道。

现已快子初时分了,柳枝还有这些事忙。

这么一算,她的日子其实半分不比他轻省。

陆钊手指一滞,才道。

“... ...你们夫人辛苦,要好生照顾她身子。”

他摆手叫两个应声的姑娘散了,回房后,仍是心绪难平。

午间陆柔前去公主府赴宴,至今未归。

果然,家丁来报,今儿陆柔留宿公主府,不回了。

陆钊怀着满腹心事,在院中练了半宿的枪,才把自己扔在榻上。

似乎只有极度的疲惫才能让他安静。

北境,中原,西北,西南... ...

那些他眼不能见的棋局,沉甸甸悬在头顶。

他不敢睡,似乎一闭眼,就立刻坠入血肉嚎哭的战场,连刀枪之声都听得清晰。

翌日清晨,陆钊匆匆入朝,却见宫门前一辆宽绰的朱红官轿停下,轿内一高一矮两个女郎。

正是大公主和陆柔。

大公主李明岚带着陆柔打马下轿,几个年纪尚轻的军中子弟俱恭敬围上。

李明岚眉目英气沉稳,以冠束发,袍上团金蛟龙映着日光。

她向陆钊抬了抬下巴,目光透着打量。

“陆钊兄弟?听闻你成亲了,本将倒没来得及贺你。”

陆柔等小将跟在一旁,他们虽未正式任职,却已被特许在朝听政,亦着兽纹补服,只未佩绶印。

陆柔爽朗一笑,向陆钊抱拳,又朝公主道。

“兄长从来敬您,远不在这些虚礼上。”

“本将听柔儿说,你倒娶了个好夫人。”

“陆钊兄弟,你可得惜福才是啊。”

李明岚颔首,盯着陆钊,似笑非笑,只扔下这么两句,又挥了袍袖,自拢上笏板,大步流星沿着宫道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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